东欧札记之一：东欧是个好地方

（2018年10月2日）

欧洲去过多次，以前是工作性的，法国、英国、德国去的多一些，南欧和北欧也都涉猎过，只有东欧，始终没去，但是始终想去。以前国家旅游局和匈牙利、罗马尼亚有交换团，年年有人去，回来的人并不兴奋，总觉得是二流地方，到西欧才是待遇。

现在自由了，也用不着工作式的访问，参加旅游团，走波兰、捷克、匈牙利、斯洛伐克、奥地利5个国家（以下简称五国），到了16个地方，下飞机后坐大巴，全程2160公里，10天下来，真正感觉到，东欧是个好地方。

从区位上看，五国位于欧洲中部，布拉格索性就是欧洲的几何中心。但是从地缘政治角度，则被称为东欧，尤其是在冷战时期，东欧成为两大阵营的分水岭，也是桥头堡，还是缓冲带，由此决定了这些国家的复杂性。从历史上看，形成国家各有各的原因，大体上都在公元1000年左右，多数都是天主教信众。在地理上，居于北纬47度到53度之间，基本上是中国东北地区的纬度，最北边和大兴安岭的北极村相同。但是由于处在海洋性气候到大陆性气候的过渡带，加之土地平坦，雨量较大，森林茂密。在文化上，则是大文化背景之下，各有各的特色，而且都注重保护和突出自身的特色。

第一站到波兰，一天时间，北京、维也纳、华沙三个机场，飞八千多公里，汽车两个小时，早晨起，暮色达。飞机上看，奥地利田野如织，风车如林，华沙森林与河流交错。中欧地区，地缘政治要地，从来就不消停。华沙街头，180万人的城市，有65个城市森林，建设形成三种，一种是社会主义的板楼，一种是复建的古城，一种是当代的时尚建筑，鲜明地划出三个历史时期。

伟大的华沙，1944年，苏军反攻，已经兵临城下，华沙人不愿接受苏联的解放，5万地下军起义，德军体无完肤，自己全军覆没。希特勒发狠，命令把华沙从地球上抹掉。这一段悲壮的历史，称为华沙起义。瞻仰起义纪念碑，周边形成一组建筑群，也是古城与新城的结合部。宗教的华沙，古城之内，教堂林立，千年历史，宗教支撑。波兰历史上曾经灭国234年，但是文化没有中断，宗教始终发挥力量。直到团结工会形成反对派，仍然是靠宗教同盟，团聚人心。文化的华沙，古城之内，名人辈出，世世代代，薪火相传。华沙大学，出了六位诺贝尔奖获得者。古城大道，长四公里，文化密集，群星璀璨，应接不暇。

二战期间，华沙还有45万犹太人，在纳粹暴政之下，于1943年起义，也是全面镇压，几无生还。战后设立了纪念碑，建了犹太人纪念馆。1970年，西德总理勃兰特访问波兰，在此有“华沙一跪”，被称为“贬低了一个人，树立了一个民族”。今天，有犹太文化馆，只看到各地来的纪念者，还有活泼的孩子。

波兰的独立精神，波兰立国不过千年，最牛的时期在16世纪，幅员达到百万平方公里。之后屡遭兵豳，夹在俄罗斯帝国、普鲁士帝国和奥匈帝国之间，灭国。1918年再次立国，恰好百年，小教堂前一组当代艺术作品，展示波兰精神。1939年又被灭国，1945年之后沦为仆从国家，冷战之后才重新开始。这样的国家，追求独立第一；这样的人民，追求自由第一。在无名烈士广场，军事装备展示，长明灯熊熊，都昭示着波兰的志气，亡国不灭种，灭国不灭文化，先人的激励和宗教的导引成为强大的力量。

之后，350公里，一路雨雾天气，从华沙到弗罗茨瓦夫，4个半小时。有意思的一段历史，二战之后，苏联从波兰东部割走了大片领土，波兰争吵，斯大林就从德国拿过这片地方给波兰，现在是波兰第四大城市。问：德国人就不说自古以来吗？就不想收复失地吗？答：法西斯的恶政，在德国是有法律限制的。何况，当年希特勒上台，是民选的结果，到今天也要承担。之后，德国人都迁走，留下一个很有穿透感的城市，有轨电车遍布，德式建筑残破，奥德河畔橡树巨大，城市郊区现代感十足。历史就是如此吊诡，今天的伏尔加格勒也是当年划出来，是俄罗斯在中欧的一片飞地。一个强势民族从来不说自古以来，只说，一个国家的边界是上一次战争的结果。

弗罗茨瓦夫古城，五百年德国文化的积淀，变成波兰的著名旅游目的地。教堂高耸，房屋围城，广场周绕，曲曲弯弯，颇有味道。古城漫步，好玩玩好，各种文化细节，各类生活情趣，最后整一大扎啤酒，一大桶炸鸡，只是时间太短，不及从容。

下西里西亚地区的莱格尼察小镇，古木参天，鸟雀喧闹，教堂林立，相映成趣，历史悠悠，时势变迁，生活之树长青。在酒店大堂等车，看墙上的一组漫画，漫画不少见，挂在此处，是一个民族的素养。莱格尼察，中国意义上的小镇，欧洲意义上的城市，暮色中到，晨光中离，匆匆浏览，可待可闲可饮酒不可撒欢儿。

第二站，从波兰到捷克，穿越森林，穿行田野，穿过城镇，太阳升起，一片灿烂。在中国，一定会纳入国家森林公园或者自然保护区，这里就是平平常常，随处感受，宁静的生活不容亵渎。途中休息，看骑车的、徒步的，没有一天到晚的学习和运动，日子过的正常。不知不觉过了边界，到捷克，一路风景之中，一路绿水青山，色彩斑斓，这是产生童话和油画的地方。

四个小时到布拉格，一路美景，第一个印象是制造业发达，厂房鳞次栉比。第二个印象是城市变化，社会主义的建筑在变化，新建筑多元。第三个印象是生活从容。无论在哪里，看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场景总是会感动，我们在专制条件下长大，习惯于非人性的活着，习惯于老大哥。布拉格是个突破，哈维尔是个传奇。俯瞰布拉格，河流蜿蜒曲折，高塔处处耸立，红房片片叠加，桥梁道道连接，好风景，好去处。古堡一路下行，沿途美不胜收，看不尽的布拉格，地处欧洲中心，已经成为热点中的热点。一条伏尔塔瓦河，东岸是古堡，西岸是古城，并非旺季，仍如旺季，摩肩接踵，人流拥挤，至少是千万级的流量，最畅销的商品是冰淇淋，逛、吃、买、挤，世界级的旅游目的地。查理大桥，历史上最辉煌的查理四世兴建，桥上的雕塑都是基督教题材，与北京卢沟桥大体同期，看桥下船行，看桥上拥挤，何其兴旺。500多米长的大桥，基本上是艺人和旅游商品的集中地，游人在夹缝里穿行，据说也是贼窝，只看到乞丐，没感受贼气。布拉格古城广场，十世纪即已形成，兴旺千年，至今不息，市场的传承和文化的作用，价值不断提升。胡斯雕塑群、双子泰恩教堂、老市政厅、著名的天文钟，已经走累了，只好边喝啤酒边浏览。

到捷克大城市比尔森，看比尔森啤酒博物馆，从古埃及开始，到此地成精，仓储、发酵、下层发酵法形成大提高，称为黄金啤酒。啤酒博物馆，门票里含一扎啤酒，看完就品，有人喝得热闹。两扎啤酒下肚，乘兴逛古城，处处休闲，古城外边是新城，新老分离，新老分明。比尔森是经济发达地区，延续二百多年，现在主体还是制造业，成名是啤酒。比尔森共和国广场，大教堂和市政厅是标配，精神的权力和世俗的权力在公共场所展现，三组泉水雕塑独特，都象征鸟兽。歌舞刚散，大人喝酒，孩子嬉戏。

小城醒来，沐浴朝阳，五彩斑斓，水面宁静，鱼儿游动，上下天光，教堂高耸，映照蓝天，碧空如洗，等待飞翔。

第四站，从捷克进入奥地利，乡村公路变成高速公路，到林茨休息站，从从容容，可吃可喝，颇有乡村风格。音乐之声的国度，处处都是音乐之声的场景，山峦起伏，湖水清澈，草地茂盛，森林成片，小镇穿插，教堂标志，时时感受场景。

萨尔茨堡，寓意盐窝，自古以来就是战略要地，古城周边是新城，游客在此集散，先感受现代风尚。米拉菲尔花园，音乐之声的拍摄地，慕名而来，乘兴而逛，最后在树荫下小坐，啖冰淇淋，我只能看，可以抽烟，凉风愉快。沿河而行，名人名胜，看到卡拉扬故居，还有一堆故事，这种环境必出这样的人，这样的人又促进这样的地方。爱情桥，连心锁，中外一样，人性相同。萨尔斯河，处处皆美景。

第五站，到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，4.8万平方公里，500万人口的国家，城市60万人。中东欧国家个个历史复杂，分分合合，战乱不断。到即看古堡，7世纪的大公雕像，横刀立马，现在是博物馆。放眼多瑙河，水量充沛，滔滔不绝，几座桥横架河上，教堂金碧辉煌。全城尽在眼底。

中世纪的古城，中心广场、教堂、喷泉雕塑三大件，成为标配。布拉迪斯拉发的米哈尔门，14世纪的建筑。古门古城古教堂，市政厅钟声悠扬，古街古韵古民居，感受历史沧桑。古城里，处处生活，时时透出幽默，美食诱人，而最后两块叠起来的石头，还是反抗苏东暴政的象征。夕阳西下，古城沐浴金辉，多瑙河金波粼粼，大歌剧院、爱乐乐团大楼、三位一体碑、教堂尖顶，勾勒出新场景。一条中心大道，两岸城市风光，几座名人雕塑，透出城市地气。王公贵族匆匆来去，文学艺术永恒流传。

布拉迪斯拉发东区，和国内的开发区大同小异，朝阳初升，楼房成群，方方正正，倒是有一座新式教堂，钟声悠扬，格局迥异，

第六站匈牙利，近十万平方公里面积，近千万人口，工业化发展颇猛，作为一个内陆国家，历史上也是四战之地。九世纪马扎尔人从乌拉尔山脉迁居至此，是为立国之始。1896年，为纪念开国，匈牙利修建了千年纪念碑，现在称为英雄广场。一组一组的青铜雕塑，威武彪悍，英气蓬勃。欲灭其国，先灭其史，欲灭其史，先灭其人。我们丰富的历史，被一句轻飘飘的“俱往矣”灭了个干净，只剩下人民一个空洞的概念。英雄广场周边，是国家艺术馆和博物馆，西北望，射天狼，最终还是让老百姓过好日子。除了外侮，统治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必然号召牺牲。多瑙河边，看到犹太人的鞋子，这是一组雕塑，纪念一个历史。不忘过去，才能不忘初心，否则又是空话。匈牙利国会大厦，1886年开建，建设时间30年，果然成为精品，楼上有楼，楼中有楼，楼外有楼，层层叠叠，长长短短，大气势，百年仍然恢宏。国会大厦周边广场，矗立各种雕塑，开国元勋雕塑、1848年起义雕塑、旗杆高耸，卫兵巡视，另一面则是帐篷露营活动，并行不悖。

多瑙河之波，乘船行，一路美景，从容收于眼底，清风徐来，水质清澈，水体丰满，水面开阔，流经欧洲14国的母亲河。沿途观赏5座桥，新的新，老的老，横跨河上，都是连接布达与佩斯的要道，也是历史与今天的要道。

晚上逛街，早上打望，车水马龙呼啸而过，帅哥美女如云匆匆。东欧三布，布拉格优雅，布达佩斯威武，布拉迪斯拉发朴素，各有千秋，还是布拉格最令人留恋。一个城市，老城是吸引力，新城是活力，无老城则无历史无文化无特色，生活体现在老城，生活品质在新城，新老皆备，新老分离，又融为一体，才有味道。

第七站，也是最后一站到维也纳，工业发达地区，钢铁建筑，钢铁桥梁，仍然有新楼群建设；也是文化发达地区，等待文化艺术享受。一边是豪华公寓，一边是农贸市场，上上下下，没有违和感，华人集中在市场做生意，开餐馆，生意颇好。

维也纳市政厅，下面广场是集市，常年不断，时有主题。对面是博物馆，旁边是议会大厦，矗立希腊智慧女神像。再往前走是人民公园，这是200年以前的名称，今天的总统府和总理府也在里边。马丽娅.特雷西亚女王群雕，被称为欧洲丈母娘，生了16个孩子，其中12个女孩分嫁欧洲各个王室，串联了碎片化的欧洲，形成了和平局面。欧洲千年，始终是封建王国与城邦的格局，分裂的政治，一统的宗教，近代革命首先是政教分离，之后是民族国家形成，孕育了现代的制度与发展。皇宫广场，世代建设，壮观的建筑，威武的雕像，绿草如茵，大门雄伟，但是前几年增建的图书馆，不伦不类，完全不搭，不知怎么形成这样没文化的事情。莫扎特雕像，国家歌剧院，施特劳斯雕像，透出音乐之城的氛围。夕阳西下，空气中都流淌这旋律。